何謂「拐子馬」

熟悉岳飛故事的人都知道，岳飛在紹興十年（1140）郾城戰役中，命步兵持長斧人陣，專砍金軍馬足，建立了大破「拐子馬」的奇功。很長時期內，人們把「拐子馬」解釋為「穿著鐵甲的連環騎兵」，即連環馬。這一說法最早見於岳飛之孫嶽珂所編的《鄂王行實編年》：

「兀朮有勁軍，皆重鎧，貫以韋索（皮繩），凡三人為聯，號拐子馬，又號鐵浮圖，堵牆而進，官軍不能當，所至屢勝。」此說既出，官私史書及通俗**無不沿用，「連環馬」成了婦孺皆知的一種作戰形式。直至清代乾隆皇帝組織文人，以他的名義編纂《御批通鑑輯覽》時，才察覺此說不合情理，於是寫了一段「御批」，指出：

「北人使馬，唯以控縱便捷為主。若三馬聯絡，馬力既有參差，勢必此前彼卻；而三人相連，或勇怯不齊，勇者且為怯者所累，此理之易明者。……況兀朮戰陣素嫻，…… 豈肯羈絆己馬以受制於人？

此或彼時列隊齊進，所向披靡，宋人見其勢不可當，遂從而妄加之名目耳。」清人對舊說的批駁，可謂切中要害，很有說服力，只是對「拐子馬」一詞的解釋，仍令人不甚了然。

「拐子馬」究竟指什麼？宋史專家鄧廣銘所著《有關「拐子馬」的諸問題的考釋）｝一文，對此作了詳盡的考證，指出：「拐子馬」之稱，出於當時金國部隊中「河北簽軍」之口，「拐子馬」一詞應是漢族語言而非女真語言，此其一。

其二，北宋人的習慣用語中有「拐子」一詞，宋人筆記中不僅有「拐子馬」，還有「拐子城」、「兩拐子」等詞。所謂「拐子城」是指城門外用以拱衛城門的兩道對立垣壁；所謂「兩拐子」，是指左右兩翼。因此，「東西拐子馬『是指設定在正面大營兩側的左右騎兵。

北宋滅亡後，這一詞語保留在中原和華北地區人民的口語中，沒有傳至南方。故南宋後期的人不知其為何物，杜撰了「三人為聯」的解釋。

岳飛首破拐子馬的說法，也出自《鄂王行實編年》、岳珂認為自金人起兵以來，凡用拐子馬即戰無不勝，至岳飛才識破其弱點，大破其陣，「拐子馬由是遂廢」。但此說也引起學者非議。郾城大戰前的大儀鎮之戰和順昌城之戰，岳飛都沒有參加，但宋軍都用了砍馬足的戰術。

郾城大戰之後二十餘年，史籍中仍有金軍使用拐子馬的記載。再從道理上說，大規模的戰役中，金軍斷無只設正面大陣而不配置左右兩翼的可能。因此，破拐子馬是岳飛的創舉，可能也只是岳珂的臆想罷了。

這婦孺皆知的「拐子馬」究竟是怎麼回事呢？